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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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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手

程芷註意到林雅兒並不標準的行禮,於是打消了回禮的念頭,以免令人家姑娘相形見絀而生出不快。

婦人迫不及待地追問程芷:“姑娘,我丈夫身上可有受傷?我聽聞被抓進臨州府大牢的犯人若是沒有打點,衙差們......”

程芷回憶一番林金生的模樣,才道:“大嬸放心吧,林伯身上沒有傷口。”

“那我爹他可有消瘦?”林雅兒對著崔嘉慕急切問道。

“嗯......”程芷打趣地瞧崔嘉慕一眼,心道不愧是輕易就能俘獲京中貴女芳心的京城才子。

“林伯精神頭還算不錯。”程芷微笑道。

林雅兒這才後知後覺地註意到自己一姑娘家的,將眼神盯在陌生男子身上太不矜持了。她羞澀地轉身進入後廚,“雅兒去為幾位倒杯茶水來。”

程芷正了正神色,切入正題:“伯母,實不相瞞,我們除了替林伯帶話以外,還有點事想向你打聽一番。”

婦人對程芷帶來丈夫平安的消息十分感激,忙說:“姑娘想打聽何事?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”

“伯母可知斜對面的秦娘子一家和趙伍?”

婦人點點頭,面露唏噓:“小念命苦,年紀輕輕地便沒了,小思也不知道去哪兒了,好幾日都沒見著他身影了。”

“至於趙伍,我只知他去年搬至對面,常常閉門不出,瞧上去是個安靜的性子。”婦人說著逐漸慢了下來,若有所思的模樣,“說起來,一個月前的一個夜裏,我好似瞧見小思和趙伍在談話。小思似乎遞了什麽東西給趙伍。”

崔嘉慕與程芷對視一眼,紛紛從對方眼中看見了意外。

崔嘉慕問:“可否描述一下那物件兒的模樣嗎?”

婦人略顯歉意地看看崔嘉慕又看看程芷,“實在對不住,夜裏太黑了,我沒看清。”

程芷溫和地輕笑安撫道:“無妨,伯母別在意。”

“是不是一個約莫嬰孩拳頭大小的荷包?”

這時端著茶水出來的林雅兒忽然插話進來,婦人一楞,說:“這麽說來,輪廓確實有些像荷包。”

林雅兒將茶水分別放置四人面前,隨後站到婦人身後,說:“我在半個月前見到過趙伍,他腳步匆匆地要去什麽地方,我瞥見他腰間掛著一個繡著鴛鴦的絳藍色荷包,一看就是姑娘送的。我還心中疑惑過他何時有了相好呢。”

“不過前幾日我遇見他時,他腰間空空,因此我特意瞧了他好幾眼。”

“雅兒姑娘,你說的前幾日是秦娘子死後?”

“是小思沒了的第二日,大約辰時就來了一夥官差將趙伍帶走了。”

“多謝伯母和雅兒姑娘。”程芷問到了想要的消息,於是起身準備告辭。

林雅兒見崔嘉慕跟著起身要走,急急忙忙開口挽留道:“天色也不早了,各位若是不介意我們家簡陋,不如留下吃過飯再走?”

婦人也跟著熱情道:“是啊是啊,姑娘,不如留下吃個飯吧,伯母這就去燒幾道小菜。”

“是啊,我娘手藝很不錯的,公子不如留下嘗嘗?”林雅兒期待地緊盯著崔嘉慕。

程芷暗瞪崔嘉慕一眼,客氣推辭:“不不不,伯母不必麻煩,我們還有事,先走一步了。”

三人逃出了林家小院,一頭鉆進了趙伍家中。

程芷坐在趙伍家院子的石階上,喘了口氣後,對著崔嘉慕沒好氣道:“都怪你。”

崔嘉慕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又招惹到了程芷,莫名道:“程大小姐,我又怎麽你了?”

程芷冷哼一聲,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:“招蜂引蝶。”

崔嘉慕沒有聽清程芷的話,蹙起眉問:“你嘀咕什麽呢?”

程芷沒有理會,走到竈臺前蹲下,扒拉起底下的柴火來。

一個人若是想要銷毀一樣東西,有什麽方式會比火燒更便利呢?

程芷毫不在意雙手沾滿柴灰黑炭,專註地在竈膛裏翻找。

“崔嘉慕,你快來!”

正在一邊生悶氣的崔嘉慕聽見程芷喚他,不情不願地湊到程芷邊上俯下身子,“怎麽了?”

程芷揚起沾上黑炭的小臉,橘紅色的晚霞落入她的清澈又明亮的雙眼中,她對著崔嘉慕邀功似的舉起手中的焦黑物件,“你瞧!”

二人之間的距離猝不及防地縮短,崔嘉慕楞楞地望著程芷的雙眼失了神。

秋日中的晚風涼爽可人,細風穿過對視的二人,暧昧地撩起二人的發絲糾纏在一起,小巷中的家家戶戶逐漸點起燈火,冷清的小巷中時不時傳出丈夫歸家的談笑聲。

而趙伍家的院子中,此時卻一片寂靜,唯有崔嘉慕輕嗅著身邊縈繞的女子香,緩緩紅了耳尖。

周伯默默轉過身子背對二人。

非禮勿視,非禮勿視。

程芷瞥見周伯的動作後,後知後覺地發現此刻他們二人距離有多近,太不妥當了!她抿了抿唇,移開視線,將飛揚的發絲挽到耳後露出小巧的耳廓,清麗的臉蛋上浮出一絲姑娘家的羞澀。

程芷將手中的物件舉得更高了點,悶悶地說:“荷包......”

崔嘉慕驚覺自己的失禮,他尷尬地扭過頭,看向與程芷目光相反的方向,一邊伸手接過程芷手中的荷包,直起身子來。

崔嘉慕平覆著胸口的心跳,一邊努力將奔走的思緒扯回來,他幹咳一聲,道:“雖然被火燒得有些看不出原來的模樣,但還是能勉強辨認出一點藍色,應當就是林姑娘說的那個荷包沒錯。”

“秦娘子贈予趙伍荷包,趙伍收下後日日掛在腰間,照此看來,二人當是郎有情妾有意才對。可是為何趙伍要將荷包銷毀呢?”

“你懷疑是趙伍殺死秦娘子?”崔嘉慕篤定地看向程芷,“否則你不會去翻竈膛。”

“十日前京城不是連著三日下過一場秋雨嗎?而臨州府與京城相距不遠。”程芷走到屋內,掏出火折子點燃蠟燭,指著角落櫃子中的碗筷櫃,“他的碗筷一直放在陰暗潮濕的木櫃中受了潮長了黴,顯然最後一次使用是在那場秋雨之前,而竈膛卻有近日燒過的痕跡。”

程芷雙手抱臂道:“他既然不起爐竈,那麽燒起竈膛做什麽?難道是燒著玩嗎?結合雅兒姑娘所說的荷包不見了,我便猜測荷包是否被趙伍丟進竈膛燒毀了。”

“可他為何要燒掉荷包呢?”

程芷忽然抱住腦袋,痛苦道:“不行,單純燒掉荷包證明不了什麽,讓我再捋一捋。”

崔嘉慕悄聲走出屋子,對周伯輕聲吩咐幾句,周伯點頭離開小院。

程芷坐在長板凳上,盯著燭火陷入思索,崔嘉慕正對著她靜靜坐下。

“李飛在街市上瞧見孤身出攤的秦娘子,於是起了色心,秦娘子逃走後派人跟蹤,上門糾纏卻被秦思打跑,第二日秦娘子的屍身被人在家中發現,第三日趙伍被衙差帶走定罪,在被帶走前趙伍特意將院子打掃得幹幹凈凈,甚至燒毀了心上人贈予的荷包。”

“並且秦思死在了臨州府外的驛站門前,是被李府中的一名高手所殺。”崔嘉慕補充道。

程芷猛地擡眸,“李府一定還有問題!否則為何李府特地派出武功高手追殺秦思?假若只是為了報覆秦思打了李飛,將秦思打一頓回來便好,不至於要了他性命。”

“我們再去查查李飛!”程芷一拍桌子就要起身,然而屋內忽然響起一道咕嚕聲。

兩人面面相覷。

程芷先發制人:“你的肚子叫了。”

崔嘉慕不服:“分明是你的。”

又響起一串咕嚕聲,程芷尷尬地捂住肚子,苦著臉:“好吧,是我的,我整整一日沒有吃過東西了。”

崔嘉慕揚了揚眉,笑道:“我已經吩咐周伯去買點吃的來了,坐著等吧。”

程芷頓時眉開眼笑,毫不吝嗇地大力誇讚起來:“不愧是你,考慮得真周到!”

崔嘉慕十分受用。

二人望眼欲穿地等了半個時辰後,程芷萎靡地趴在桌上,聲音有氣無力:“周伯怎麽還沒回來?我好餓。”

崔嘉慕心中好笑,面上也不自覺帶出一絲笑意來:“這才過去多久?你若是實在餓得不行,倒是可以去林伯母家蹭點飯食。”

程芷正要瞪眼過去,忽然一陣秋風卷進屋內,將二人的發絲胡亂飛揚,程芷渾身一凜,手指按上刀柄,戒備起來。

崔嘉慕瞧見程芷如臨大敵的模樣,正色起來:“怎麽了?”

程芷卻沒有回答,而是盯著敞開的門外緩緩起身。

秋日太陽落山得早,今日天上無月,此刻外頭早已是漆黑一片,夜色濃稠得仿佛能滴出墨汁,潛藏在暗夜中的危險也隨之而來。

程芷對著外頭沈聲喝道:“來者何人?”

崔嘉慕定眼望去,漆黑的夜色中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個沈默的輪廓,勉強能辨認出人形。

驟然間一股強風席卷而來,下一瞬崔嘉慕便聽見耳邊乍響的兵戈相交的金鳴聲。

“程芷!”

屋內的燭光照亮了不速之客的臉龐,郝然就是李府中那名高手。

“他就是殺死秦思的那名武功高手!”崔嘉慕高聲提醒程芷。

風吟眼中毫無波瀾,他面無表情地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,“沒錯,是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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